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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可憐見兒的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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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可憐見兒的】

有意偏開視線望向帳頂。可眼睛看不見,其它感官只會更加敏銳。

恰在此時,少女柔軟發梢輕輕掃過手臂,和那夜拂過腿時一樣酥麻,激起顫栗難以啟齒……

陸懷突然坐了起來。

尚芙蕖被嚇一跳,沒等問什麽,對方已經動作利落掀開被子下了榻。

後間水流聲稀裏嘩啦的,過了半晌他才出來,寢衣雪白腰帶松垮,帶著一身淋漓水氣重新摸上榻。

這次,也不抱她了。

扯著被角往上將少女遮的嚴嚴實實,只露出腦袋。活像她是什麽半夜會吃人的蛇。

“陛下?”

尚芙蕖能感覺到,他身上未完全幹的水漬泅染衣料,濕涼一小角……洗的是冷水。

少年領口微敞,明晰鎖骨上還掛著水珠,分明往日再端正清肅不過的一個人,此刻修長眼尾含著昳麗,無端顯露出幾分蠱惑來。

她一喊,對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臉去。

烏發落下,露出通紅耳尖。

“睡吧。”



熏風拂拂,暑氣蒸人。

今年京兆的夏比往年的更熱些,冰盆子早早撥下了。但尚芙蕖仍是被三伏天暑熱悶的食欲不振,東廚新送來的魚糕,只看了一眼便覺倒胃口。

原本過冬養圓潤的面頰,也消瘦下去,能看到瓷白的下巴尖。

小蝶心疼不已,給她剝著新鮮蓮蓬道,“娘娘今年暑熱鬧的這般厲害,夫人和大姑娘要是見到,還不知道要怎麽心疼呢。”

十有八九誤會成她在宮裏過的不好,被人欺負了。

陸懷連這口鍋都逃不掉。

尚芙蕖沒忍住輕笑,捏著雪白蓮子,倏地聽到殿外一陣喧鬧。

未見其人先聞其聲。

“尚姐姐!尚姐姐!!”

從門口正要進來的杏兒被嚇一跳,連聲調都變了,她努力叫人慢點跑別摔著,但那團身影還是風風火火地竄了進來。

“尚姐姐!我今日逛街玩去了!正好碰上鬧子,整個大街上都是人可熱鬧了!賣的東西也好多好多,還有些我都從來沒見過,我讓小廝給我買了好多吃的,有糖葫蘆、豆面餳糖、粔籹、爐盤、羌炙、燔炙……”

有段時間沒見的陸揚,一雙葡萄眼又黑又亮,嬰兒肥的臉頰圓鼓。他跑的急,出了滿頭滿臉的汗,此刻正掰著白胖手指,一個個細數給她聽。

“這麽多炙的,也不怕吃上火。”

尚芙蕖掏出帕子,一邊給孩子擦汗,一邊吩咐,“杏兒,讓人送碗綠豆湯過來吧。”

“謝謝尚姐姐。”

陸揚雖然年小淘氣,規矩卻學的極好。小蝶給他放了個憑幾,他靠過去後小心翼翼攤開掌心,“尚姐姐,這個是送給你的。”

不知名的植物根莖,溢出些粘稠汁液。

許是放久,已經有些發蔫。

但斷面的地方隱隱泛綠,冒出一兩根小芽。

尚芙蕖好奇,“這是什麽?”

她從沒見過這東西。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陸揚搖頭,伸手比劃,“是一個老婦人在角落裏賣,滿滿一大筐子,而且是一個一個的,但都沒有人買。”

“他看我站在那兒看了很久,就送了我一小塊,讓我拿回去種,說這東西雖然看起來不怎麽起眼,但可以填飽肚子。還說她試著煮熟吃過了,可以保證沒有毒。”

【紅苕】

【量大管飽還耐旱】

腦海中的面板幾乎同一時間彈出。

那條高數值的飽腹感,一下子讓尚芙蕖坐直了身子。

接過陸揚手中的東西,汁液稍微粘手,也顧不上問道。

“那個老婦人現在還在那裏嗎?”

“應該還在吧,畢竟她一個都沒賣出去。”

陸揚不明白她的反應為什麽這麽大,但能感覺到重要性,自告奮勇道,“尚姐姐,你是想買嗎?想買的話你讓我去吧,京兆的夜市可好玩了,正好能去看一看嘿嘿。”

陸懷管的嚴,極少放他夜間出門。

可有尚芙蕖點頭就不一樣了,事後就算他皇兄知道,也不能怎麽著吧。

一想到陸懷那張總愛板著唬他的俊臉,陸揚就止不住委屈埋怨,“尚姐姐你是不知道,皇兄這人可兇了,總愛罰我抄書念書,小過抄書大過背書。”

“太學的先生和他說,我可能不是讀書的這塊料,但他就是不聽,覺得勤能補拙,還要我笨鳥先飛。”

說著,眼淚汪汪。

“可憐見兒的。”

尚芙蕖摸了摸他圓潤的小臉蛋兒,翻了一面帕子給他擦淚,心裏也是苦不堪言。

作為受害者之一,她感同身受。

“還有還有啊。”陸揚的嘴比壽安宮中那只八哥還碎,“你之前不是告訴我說,你小字叫盈盈嗎?”

“結果我這麽叫你的時候,正好被皇兄聽到了。他問我盈盈是誰,我說是你小字,難道你沒告訴過他嗎,然後、然後他就……”

他抽抽搭搭伸出兩只包子似的白胖爪子,汪地一聲。

“他就說我沒大沒小,沒規沒矩的,盈盈哪裏是我能叫的,罰我回去抄了十遍書嗚嗚嗚嗚……”

尚芙蕖:……

她就奇怪,當日陸懷是怎麽知道自己小字的?

敢情這麽來的。

也難怪陸揚這次見她,只敢叫尚姐姐。

“害,你皇兄就是這麽個性子,別太放在心上。”

陸揚作為皇帝手足,自是不缺什麽。

但斷沒有讓小孩給自己掏錢買東西的道理,尚芙蕖叫人取了一袋子銀錢給他,“小王爺,這件事就有勞你再跑一趟,記得多叫幾個侍衛跟著一塊去。等東西做出來,要是好吃,我第一個找你。”

“好!”

小孩子情緒來的快,去的也快。

這話對陸揚正中下懷,他一抹眼淚,接過尚芙蕖給那捧蓮子,噠噠噠跑出去。

案上的碟子又空了。

小蝶認命地繼續低頭剝,聽到自家姑娘喊了一聲,“屠雨。”

聽起來似乎是個人名。

但菡萏軒的宮人她都認識,從沒見過什麽叫做屠雨的人。

只當尚芙蕖說的是哪個話本的人物,畢竟自家姑娘從前有一半壓歲錢都花在這上面。

沒註意到耳畔似乎有一陣風吹過,窗口那支梔子晃了晃,抖落潔白花瓣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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